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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總,這是您的年終獎。"
我看著手中的信封,心臟猛地一沉。
6000元。
就在三個月前,我剛剛帶領團隊完成了公司史上最大的一筆訂單——15個億的智能制造系統項目。整個行業都在議論這個奇跡,競爭對手挖角的電話打爆了我的手機。
可現在,陳總坐在對面,面帶微笑地看著我,仿佛這6000塊錢是天大的恩賜。
"怎么樣?滿意嗎?"他的語氣輕松得讓我想笑。
我深深吸了一口氣,將信封輕輕放在桌上。
"陳總,我想和您談談。"
01
三年前,我剛剛加入這家公司的時候,陳總對我說:"曉峰,我看好你。這里就是你的舞臺。"
那時候的我,剛從上一家公司辭職,帶著十年的技術積累和滿腔熱血。陳總給了我技術總監的職位,月薪3萬,在當時的我看來已經很不錯了。
妻子蘇雅懷著小寶,我們剛剛買了房子,生活雖然緊張,但充滿希望。
"老公,你一定能做出成績的。"雅雅摸著肚子對我說。
我確實做出了成績。
第一年,我優化了公司的核心算法,幫助公司拿下了2個億的訂單。陳總很高興,給我漲了5000工資,還在年會上表揚了我。
第二年,我帶領團隊開發了新的產品線,為公司開拓了三個新的市場領域,營收增長了50%。陳總拍著我的肩膀說:"曉峰,你是我見過最有能力的技術人員。"
那一年的年終獎,我拿到了5萬塊。
雅雅很開心,我們用這錢給剛出生的小寶買了很多東西。我以為,這只是個開始。
02
真正的轉折點是去年初。
陳總找到我,眼中閃爍著前所未有的興奮:"曉峰,有個大項目。國外的制造業巨頭要在國內建智能工廠,需要一套完整的智能制造系統。這個項目如果拿下來,至少15個億。"
15個億。這個數字讓我也忍不住心跳加速。
"但是技術難度很大。"陳總繼續說道,"需要整合AI、物聯網、大數據、云計算,還要確保系統的穩定性和安全性。整個行業里,能做這個項目的公司不超過五家。"
我仔細研究了項目需求,確實復雜。但我有信心。
"陳總,我需要組建一個300人的核心團隊。"我說。
"沒問題!"陳總一口答應,"你需要什么資源,我都給你。這個項目成功了,公司就能躋身行業前三,你也是最大功臣。"
接下來的三個月,我幾乎住在了公司。每天工作16個小時,周末也不休息。雅雅抱怨我陪小寶的時間太少,但她理解我。
"等這個項目結束,我們就輕松了。"我對她說。
我從各個部門抽調精英,組建了一支前所未有的團隊。張明負責底層架構,王芳負責產品設計,李強負責市場對接。每個人都拼了命地干活,因為大家都知道,這是公司歷史上最重要的項目。
03
項目進入沖刺階段的時候,我們遇到了前所未有的困難。
客戶方的技術專家提出了苛刻的要求:系統延遲不能超過10毫秒,同時要處理十萬級別的并發請求,而且要保證99.99%的可用性。
"這幾乎不可能。"張明皺著眉頭說。
"沒有不可能。"我咬牙回答。
接下來的兩個月,我帶著團隊進行了上百次的優化測試。我們重寫了核心算法,優化了數據庫架構,甚至自己開發了專用的通信協議。
我的頭發明顯變少了,體重掉了15斤。雅雅心疼地看著我,但什么也沒說。
終于,在最后期限前三天,系統通過了所有測試。
客戶方的技術總監在驗收現場說:"這是我見過最完美的智能制造系統。你們創造了奇跡。"
15個億的合同正式簽署。
那一刻,整個團隊都哭了。我也哭了。
陳總在慶功宴上激動地說:"曉峰,你和你的團隊是公司的英雄!這個項目讓我們一舉成為行業領軍企業!"
他舉起酒杯:"我承諾,所有參與這個項目的同事,年終獎都不會讓大家失望!"
全場響起雷鳴般的掌聲。
我以為,我們的努力終于要得到回報了。
04
年終獎發放的日子終于到了。
我特意穿了最好的西裝,因為我覺得這是一個值得紀念的日子。15個億的項目,整整一年的拼搏,300個人的心血,應該得到相應的認可。
我做過估算。按照行業慣例,這種級別的項目,核心負責人的年終獎應該在100萬到500萬之間。就算陳總摳門一點,給個50萬也說得過去。
秘書小李通知我去陳總辦公室領年終獎的時候,我心情很好。
"林總,恭喜您。"小李笑著說。
我推開陳總辦公室的門,他正在看財務報表,臉上掛著滿意的笑容。
"曉峰來了!坐坐坐。"陳總熱情地招呼我。
"陳總,今年公司收益不錯吧?"我試探著問。
"何止是不錯!"陳總興奮地說,"你的那個15億項目,凈利潤有3個億!加上其他項目,今年我們凈賺了5個億!"
5個億的凈利潤。我的心跳開始加速。
"都是大家努力的結果。"我謙虛地說。
"當然,當然。"陳總從抽屜里拿出一個信封,"這是你的年終獎,辛苦一年了。"
我接過信封,感覺輕飄飄的。
6000元。
我以為我看錯了,又仔細看了一遍。確實是6000元。
"陳總,這個......"我的聲音有些顫抖。
"怎么了?嫌少嗎?"陳總似乎沒有察覺到我的異常,"今年經濟形勢不好,能發年終獎已經不容易了。你知道很多公司都在裁員。"
我深深吸了一口氣,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
"陳總,我想問一下,其他同事的年終獎是多少?"
"都差不多,核心員工6000,普通員工3000。一視同仁,公平公正。"陳總理所當然地說。
我感到一陣眩暈。
15個億的項目,我拼了一年的命,最后得到的是6000塊年終獎。
"陳總,我為公司賺了15個億......"我試圖爭取。
"那是團隊的功勞,不是你一個人的。"陳總打斷了我,"而且,那是公司的項目,用的是公司的資源,你只是執行者而已。"
執行者。
我在心里重復著這個詞。
"曉峰,你要有大局觀。"陳總繼續說道,"公司賺錢了,大家都有好處。你的工資不是漲了嗎?現在3萬5,在這個行業已經很高了。"
我站起身,將信封輕輕放在桌上。
"陳總,我想辭職。"
陳總愣了一下,然后笑了:"開什么玩笑?年終獎的事可以再商量......"
"不是因為錢的問題。"我平靜地說,"是因為價值認同的問題。"
我轉身走向門口。
"林曉峰!"陳總的聲音在我身后響起,"你要想清楚!離開這里,你什么都不是!"
我沒有回頭。
05
辭職的手續很快就辦完了。
我沒有告訴任何同事我要走的消息,只是默默地收拾了辦公桌上的東西。三年來的文件、獎杯、照片,裝了整整兩個紙箱。
HR總監劉主任處理我的離職手續時,表情很復雜。
"林總,真的要走嗎?"她小聲問我。
"嗯。"我點點頭。
"因為年終獎的事?"
我沒有回答,只是簽完了最后一份文件。
"林總,我想說的是......"劉主任欲言又止。
"說吧。"
"您走了,很多人也在考慮......"
我看著她,心中有了預感。
"您在公司的威望很高。大家都知道15億項目主要是您的功勞。這次年終獎的事情,很多人都覺得不公平。"劉主任低聲說道。
"那是他們的選擇。"我平靜地說。
下午六點,我開車離開了公司停車場。
回到家,雅雅正在廚房做飯,小寶在客廳玩玩具。
"老公,今天怎么這么早回來?"雅雅有些驚訝。
"我辭職了。"我坐在沙發上,覺得前所未有的輕松。
雅雅從廚房跑出來,臉上寫滿了擔憂。
"為什么?發生什么事了?"
我把年終獎的事情告訴了她。
雅雅聽完后,沉默了很久。
"老公,我支持你。"她最后說道,"以你的能力,到哪里都會發光的。"
那一晚,我睡得特別安穩。三年來第一次沒有夢見工作,沒有夢見項目,沒有夢見那些永遠做不完的需求。
第二天早上,我故意睡了個懶覺。
九點鐘,我正在和小寶玩積木,手機突然響了。
是張明。
"峰哥,您真的辭職了?"他的聲音很激動。
"嗯。"
"我也辭了!"
我愣了一下:"你......"
"不只是我。王芳、李強,還有技術部的大部分人,我們都辭了。"
我的手機開始瘋狂地響起來。一個接一個的電話,都是項目團隊的同事。
每個人都告訴我同樣的消息:他們辭職了。
十一點的時候,我接到了一個更讓我震驚的電話。
是劉主任。
"林總,您現在在哪里?"她的聲音聽起來很緊急。
"在家,怎么了?"
"公司出大事了!"她深呼吸了一下,"從昨天下午您離開后,到現在為止,已經有298個人提交了辭職申請!"
298個人。
"都是什么人?"我問道。
"全都是15億項目的核心成員!技術部、產品部、運營部、市場部的骨干,一個不剩!"
我感到一陣眩暈,不是因為震驚,而是因為一種說不出的情感。
"陳總快瘋了!"劉主任繼續說道,"他想讓我聯系您,希望您能回來,大家一起回來!他說年終獎的事情可以重新考慮!"
我看著窗外的陽光,心情前所未有的平靜。
"劉主任,幫我轉告陳總一句話。"
"您說。"
"有些東西,錯過了就是錯過了。"
掛了電話,我繼續和小寶玩積木。
下午兩點,手機又響了。
這次是一個陌生的號碼。
"請問是林曉峰先生嗎?"
"是的。"
"我是華為技術部的經理,我們想和您談談......"
我笑了。
故事,才剛剛開始
06
電話那頭的聲音很專業:"林先生,我們華為一直在關注您。15億智能制造項目在行業內影響巨大,我們希望能和您見面談談。"
我看了看時間,下午2點15分。距離我辭職還不到24小時。
"這么快就知道了?"我有些好奇。
"說實話,我們早就想挖您了。"對方坦誠地說,"只是一直沒找到合適的機會。昨天下午就有消息說您離職了,我們連夜開了會,決定第一時間聯系您。"
掛了華為的電話,我的手機就沒停過。
騰訊、阿里、百度、字節跳動......一個接一個的電話打進來,都是HR部門或者技術負責人。
"林總,我們可以給您CTO的職位......"
"我們這邊有個很好的項目,正好需要您這樣的專家......"
"待遇好商量,我們可以給期權......"
每個電話都讓我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被重視。
雅雅在旁邊聽著,眼中滿是驕傲。
"老公,你看,大家都認可你的價值。"她說。
下午四點,我正在考慮要不要關機,門鈴突然響了。
我開門一看,是張明、王芳、李強,還有十幾個項目團隊的同事。
"峰哥!"張明激動地說,"我們商量了一下,想和您一起創業!"
"創業?"我愣了一下。
"對!"王芳接過話頭,"我們這個團隊已經證明了自己的實力。15億的項目都能做成,為什么不能自己干?"
李強掏出一個筆記本電腦,打開給我看:"我已經做了初步的可行性分析。以我們團隊的技術實力和行業資源,完全可以獨立承接大型項目。"
我看著屏幕上的數據,心中涌起一股熱流。
"而且,"張明補充道,"現在整個行業都知道我們的實力了。剛才我接到三個客戶的電話,都是想直接和我們合作的。"
"什么客戶?"我問。
"兩家制造業企業,一家金融機構。項目金額都在5億以上。"
我深深吸了一口氣。確實,我們這個團隊在行業內已經有了口碑。那些客戶認可的是我們的技術能力,而不是公司的品牌。
"但是創業風險很大。"我理性地分析,"需要資金、需要辦公場所、需要各種資質......"
"峰哥,這些我們都想過了。"李強說,"我有個朋友是投資人,他說只要您愿意出來,資金不是問題。至于辦公場所,我們幾個已經看好了一個地方。"
"資質呢?"
"我在工商局有熟人,注冊公司很快。至于行業資質,以我們的項目經驗,通過評審不難。"王芳說。
我看著這些一起奮斗過的同事們,心中五味雜陳。
"大家真的想清楚了嗎?創業和打工完全不一樣。"
"想清楚了!"所有人異口同聲地回答。
"那其他同事呢?"我問,"劉主任說有298個人辭職。"
"我們已經聯系過了。"張明說,"大部分人都愿意跟著您干。畢竟,大家對上一家公司都很失望。"
我沉默了很久。
雅雅走過來,輕輕拍了拍我的肩膀。
"老公,這也許是個機會。"她小聲說。
我點了點頭。
"好,我同意。"
客廳里爆發出熱烈的掌聲。
07
一周后,我們的新公司"智聯科技"正式成立。
令我沒想到的是,最終選擇跟我們一起創業的同事達到了312個人。不僅包括原來15億項目的核心團隊,還有一些其他部門的優秀員工。
"峰哥,我們公司現在比原來那家公司的技術團隊還要強。"張明興奮地說。
確實如此。我們幾乎把原公司最有經驗、最有能力的員工都帶走了。
更讓我意外的是,投資的事情進展得異常順利。
李強介紹的那個投資人叫孫總,是一家知名投資機構的合伙人。我們第一次見面,他就表現出了強烈的興趣。
"林總,說實話,我們一直在等這個機會。"孫總開門見山地說,"15億項目的成功證明了您團隊的實力。現在智能制造是風口,以您的技術背景和團隊配置,成功的概率很高。"
"您打算投資多少?"我問。
"A輪我們準備投5000萬,占股20%。"孫總說,"這意味著我們對您公司的估值是2.5億。"
2.5億的估值,這在一家剛成立的公司來說已經很高了。
"條件是什么?"
"很簡單,您擔任CEO,保持團隊穩定,在18個月內完成至少10億的訂單。"
我和團隊其他幾個核心成員交換了眼神,大家都點了點頭。
"成交。"我說。
簽約儀式上,孫總說了一句讓我印象深刻的話:
"林總,人才是最寶貴的資源。那些不懂得珍惜人才的公司,注定會被市場淘汰。"
與此同時,我們也開始聽到原公司的消息。
劉主任私下告訴我:"陳總現在焦頭爛額。15億項目的后續服務沒人能接手,客戶那邊非常不滿。而且,公司現在連正常的業務都很難維持。"
"那他有什么反應?"我問。
"他到處在挖人,開出的條件比以前高很多。但是沒人愿意去。現在整個行業都知道這家公司不尊重人才。"
我沒有幸災樂禍的感覺,只是覺得一切都是咎由自取。
一個月后,我們的第一個項目正式啟動。
客戶是一家大型汽車制造企業,需要建設一套智能生產線控制系統。項目金額6億。
"這比我們在原公司的時候效率高多了。"王芳感慨地說,"沒有那些繁瑣的審批流程,沒有那些無謂的內耗。"
確實,我們現在的工作效率比以前提高了至少50%。每個人都充滿干勁,因為大家知道,自己的努力會得到相應的回報。
08
半年后的年會上,我站在臺上看著臺下的300多張面孔,心中感慨萬千。
"去年的這個時候,我們還在為6000塊的年終獎而憤憤不平。"我開始了我的年會致辭,"今天,我們的公司營收超過了15億,凈利潤達到了3億。"
臺下響起熱烈的掌聲。
"更重要的是,我們證明了一個道理:真正有價值的不是公司的品牌,而是人才和團隊。"
掌聲更加熱烈了。
"今年的年終獎,技術總監級別50萬,經理級別30萬,普通員工最低也是10萬。"
全場沸騰了。
張明在臺下激動地喊:"峰哥萬歲!"
我笑了笑,繼續說:"但是,我希望大家記住,我們的成功不是為了證明什么,而是為了實現自己的價值。"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價值,關鍵是要找到認可這個價值的平臺。"
年會結束后,雅雅拉著我的手說:"老公,我為你驕傲。"
小寶也跑過來,奶聲奶氣地說:"爸爸,你是超人!"
我蹲下來,抱起兒子:"小寶,爸爸不是超人,爸爸只是找到了適合自己的地方。"
那天晚上,我收到了一條短信。
是陳總發來的。
"曉峰,我錯了。如果你愿意回來,我可以給你副總的職位,年薪200萬。"
我看著這條短信,沒有回復,直接刪除了。
有些路,走過了就不會再回頭。
現在的我,每天早上醒來都充滿期待。不是因為錢,而是因為我找到了真正屬于自己的舞臺。
在這個舞臺上,我的價值被認可,我的努力被尊重,我的團隊和我一起成長。
這就夠了。
窗外,夜色漸濃,但我知道,明天又是充滿希望的一天。
我給公司賺了15個億,老板卻只給我發了6000年終獎。
我平靜辭職了。
第二天,300個核心員工跟著我走了。
這不是報復,這是選擇。
選擇自己的價值,選擇自己的未來,選擇自己想要的人生。
而這個選擇,改變了我們所有人的命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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