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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地產行業的冰山撞擊聲清晰可聞,曾經最穩健的航船萬科也開始進水。
過去一周,萬科經歷了自成立以來最嚴峻的市場考驗。11月26日,萬科公告擬就20億元“22萬科MTN004”債券召開持有人會議商議展期, 這是萬科歷史上首次提出債券展期請求。
市場立即以“股債雙殺”回應。萬科多只債券價格暴跌超50%,A股股價創下2015年8月以來新低,H股同樣表現慘淡。截至11月27日收盤,萬科A報收5.47元, 單日跌幅達7.13%,市值蒸發約百億元。
這場風波背后,是美國信貸情報機構Octus的一則報道,稱中央已指示深圳市政府以“市場為導向”的方式處理萬科債務問題。在中國語境下,“市場化處理”往往意味著債務重組。
一、債務冰山:短期償債壓力巨大
萬科目前面臨的短期償債壓力遠超市場想象。財務數據顯示,截至2025年9月末,萬科持有貨幣資金656.8億元,但有息負債合計3629.3億元,其中一年內到期的短期債務高達1513.86億元,現金短債比僅為0.43。
從債務到期節奏看, 今年12月成為萬科的生死考驗。除了尋求展期的20億元“22萬科MTN004”外,還有一筆37億元的“22萬科MTN004”將在12月28日到期,兩筆合計57億元。
未來兩年償債壓力持續。萬科目前存續境內債券16只,規模達217.98億元,其中一年內到期的規模高達157.53億元。2026年還有超過120億境內債需要償還,2027年則有70億海外債及超過30億境內債。
債券市場的暴跌不僅推高了萬科的再融資成本,更可能引發金融機構的抽貸行為。一旦形成惡性循環, 流動性危機可能演變為生存危機。
二、輸血接近極限:大股東能力與意愿的雙重考驗
為應對債務壓力,萬科主要依靠大股東深圳地鐵集團的資金支持。截至2025年11月12日, 深鐵集團已累計向萬科提供借款達307.96億元。
然而,這種輸血已接近上限。根據協議,深鐵集團2025年可向萬科提供不超過220億元的貸款,但截至11月初,已提供203.73億元,剩余額度僅22.9億元。
更嚴峻的是, 長期輸血已對深鐵集團自身經營產生負面影響。2024年和2025年前三季度,深鐵集團分別錄得334.61億元和83.25億元的虧損,其中投資凈虧損主要來自其對萬科的投資。
隨著支持力度接近極限,市場開始質疑深鐵集團繼續救助的意愿和能力。國資背景不再是無條件的“安全墊”,而是有界限的市場化行為。
三、經營困局:房地產黃金時代徹底終結
萬科的經營狀況同樣不容樂觀。2025年三季報顯示, 前三季度萬科凈虧損280.2億元,自2024年算起,累計虧損約770億元。
盈利能力急劇惡化是核心問題。公司整體稅前毛利率為0.7%,而房地產開發業務稅后毛利率為-10.5%。 “賣一套虧一套”成為現實,傳統開發模式已難以為繼。
銷售方面,今年1-9月萬科合同銷售金額1004.6億元,同比下降44.6%。銷售大幅下滑不僅影響當期現金流,更意味著未來收入來源萎縮。
為改善現金流,萬科正在積極盤活資產。今年前10個月,通過多種方式新增可售貨值228億元,并出售了其持有的貝殼股票。但 資產處置速度遠跟不上現金流消耗速度。
四、未來走向推演:萬科會不會倒下?
推演一:有序重組(概率40%)
最可能的情景是“有序債務重組”。在深圳國資委協調下,萬科與主要債權人達成展期方案,給予3-5年緩沖期。同時加速資產出售,包括商業地產、物管等優質資產。
這種模式下,萬科將大幅收縮業務規模,聚焦一二線城市核心開發業務和物業、租賃等輕資產業務。 公司得以生存,但規模將退回至10年前水平。
推演二:國有化控制(概率30%)
如果債務問題持續惡化, 深圳國資可能進一步增大控制權,將萬科實質性轉為地方國企。通過債轉股、定向增發等方式,深鐵集團持股比例大幅提升,從而獲得更多政策支持和銀行信貸。
這種路徑下,萬科將成為“保交樓”政策工具,但市場化活力可能減弱,中長期發展面臨挑戰。
推演三:艱難生存(概率20%)
萬科依靠自身力量艱難維持,但 長期處于“半死不活”狀態。銷售持續萎縮,債務壓力長期存在,公司失去發展動能,淪為資本市場上的“僵尸企業”。
這種情景下,萬科雖不直接違約,但股價長期低迷,逐漸被邊緣化,失去行業影響力。
推演四:破產重整(概率10%)
這是小概率但最悲觀的情景。如果銷售進一步惡化,資產處置不及預期,且政府支持力度不足,萬科可能走向正式違約。
考慮到萬科的系統重要性,即使違約也會采用破產重整而非清算。但這種情景將引發行業地震,對金融市場造成嚴重沖擊。
五、行業啟示:房地產范式徹底轉變
萬科的困境標志著 中國房地產“大而不倒”神話的破滅。即使是最穩健的房企,在行業長期下行面前也難以獨善其身。
房地產行業正從增量開發轉向存量運營,從高杠桿快周轉轉向精細化管理。未來房企的核心競爭力不再是規模和速度,而是產品質量、運營效率和現金流管理。
萬科案例將成為行業風險出清的風向標。如果萬科能夠通過有序重組實現軟著陸,將為其他房企提供可借鑒路徑;如果萬科最終違約,將加速行業洗牌進程。
萬科不會輕易倒下,但未來的萬科必將是一個規模更小、更專注、更保守的企業。 中國房地產的狂熱時代正式落幕,理性與穩健成為新生存法則。
對于資本市場而言,萬科的教訓在于:沒有企業是“大而不能倒”,只有持續創造現金流的能力才是企業價值的最終基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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