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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日,由2025 NOWNESS天才發現計劃短片展發起、香奈兒特別支持的閉幕對話“共同語言”在上海油罐藝術中心發生。2025年,香奈兒與中國電影導演協會官宣延續合作,共同培育具備未來視野的創作者。同年,天才發現計劃短片展與中國電影導演協會達成合作,在香奈兒支持下,聚焦華人青年創作者與短片語法創新。從長片到短片,香奈兒持續推動電影文化面向未來。
本次對話邀請選片人、影評人陳韻華,導演、監制關錦鵬,導演、編劇、制片人陳哲藝,以及《隨機波動》主播傅適野共坐圍談,對話由青年導演韓夏主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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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起:韓夏,陳韻華,關錦鵬,陳哲藝,傅適野
經由影像創作,我們所尋找的“共同語言”并非絕對的統一,而是一個思想與情感的公共空間,里面存放著不同地域的生活切片、不同代際的故事、不同的語言里生長出的情緒跟感知。人們在其中停駐、閱讀、交換想法,彼此點亮對方的視角,漸漸匯聚成一種新的理解方式。
香奈兒始終秉承支持電影創作,并通過創作與新銳電影人對話的品牌精神。早在2022年,香奈兒便攜手中國電影導演協會,持續支持CFDG中國青年導演扶持計劃(青蔥計劃),以電影展映、大師班活動助推中國青年導演的成長。
從青蔥計劃到NOWNESS天才發現計劃短片展,在香奈兒的支持下,電影人相聚于銀幕前,在交流中不斷迸發新的敘事靈感,在為影像創作留出多元異質的表達空間的同時,尋求和構建著影像的“共同語言”,把經由創作抵達的公共性、知識的延展、情感的交匯,凝存為無數個“日常奇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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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起:韓夏,陳韻華,關錦鵬,陳哲藝,傅適野
主持人韓夏憑作品《衛星正偏離軌道》入圍由香奈兒支持的第八屆青蔥計劃創投十強。對話伊始,她從自己作為青年女導演的視角出發,敏銳地觀察到,臺上的嘉賓們來自不同的地域文化背景、講不同的方言、在不同的時代和創作環節中工作,這些都帶來視角的差異。
那么,要如何打開“共同語言”的入口?在這場對話中,嘉賓們從不同的觀看標準出發,談了談是什么構成和影響著我們的視角,也尋找創作與生活中的共同語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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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韻華是本次NOWNESS天才發現計劃短片展的初選評審。作為影評人,同時也是柏林國際電影節短片單元與論壇單元的評選委員會成員,陳韻華的工作涉及無數文化之間的往返。對她來說,“語言”本身不是固定的,而是在文化交界處、在交流過程中不斷生成的東西。
她談到,電影恰恰是一個“混合語言”所制造出的場所。“像克里奧爾語那樣,它是在溝通的情境里談出來的。電影也是這樣,它建立了一塊流動的空間。”在陳韻華心中,“從自我出發,卻不被自我局限”,是好電影共有的特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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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 左起:韓夏,陳韻華,傅適野
“我們的討論也是處于某個文化內的人跟它之外的人之間的溝通。”陳韻華舉例,對于同一部電影,母語者和非母語者的觀感可能會非常不同。臺詞的語速、節奏對影片質量的影響至關重要,而唯有熟悉這門語言,才有分辨的標準。
“很多時候看亞洲電影需要對亞洲有一定了解,換言之,我們在看其他文化的影像時也很容易陷入獵奇。”從選片人的工作經驗出發,陳韻華說,在地理層面,大洋洲、非洲、南美洲的電影很難找;而在社會文化層面,大多數可見群體的視角仍是主流,而少數及邊緣族群的視角非常稀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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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韻華主持映后現場
國際影展中,選片人的背景豐富多元,從完全不同的文化脈絡中找到對某部影片的“共識點”,是充滿挑戰也頗有趣味的工作。經過跨文化的碰撞和溝通,大家共同做出一項決定,那個瞬間,就是“共同語言”真正成立的時刻。而當觀眾從各自的生活中走進影院與影片見面,在短短的幾個小時中,由創作醞釀而成的溝通和共情,總是動人而珍貴的。
她提到了自己在天才發現計劃主持主展映單元映后時與創作者和觀眾互動的感受:“現在的時代,真誠說出自己的看法不是非常容易的事情。作為影評人,看媒體放映場是非常冷漠、非常難受的事情,沒有人笑,沒有人哭,沒有人有反應,就算有反應也裝得很平淡。可能因為看得很多,有時候有麻木的心情,但在天才發現計劃,我看到很多觀眾的反應,很羨慕大家真誠、開放地對待電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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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哲藝是本次NOWNESS天才發現計劃短片展的獨立評審團成員。作為在新加坡成長,在英國生活過十六年,如今在香港居住,并創作跨語言電影的導演,他的經歷本身就是“共同語言”的縮影。
陳哲藝提出一個動人的定義:母語,是你表達情感時使用的語言。它不一定是你在學校學的,也不必是你最常說的;而是人在脆弱或爭吵等等高情感濃度的情境下脫口而出的語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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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鏡中人》陳哲藝
在跨文化拍攝中,他發現,哪怕演員不懂臺詞語言,也能先用自己的“情感母語”找到一個情緒點,再回到文本表達,效果反而更真實。對他來說,電影的共同語言不是對白,也不是劇情,而是情緒的流動。“好的電影,即便沒有字幕,你也能看懂。”
比起文化差異造成的隔閡,更令他擔憂的,是當代創作環境“套路化”的傾向。市場依賴數據、觀眾口味,迫使創作者走上循環往復的迎合之路,對“自我審查”習以為常。無論在歐洲拍英語片《漂流人生》,還是在中國拍《燃冬》,他都同樣感受到這種外力的干擾。他真正憂慮的并非是缺少多元視角,而是缺少純粹的視角——創作者不再從自身出發,而是“模仿成功者的外殼”,從而讓電影“越來越廉價”,失去靈魂的重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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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媽不在家》陳哲藝
另一方面,陳哲藝觀察到,“很多創作者容易沉溺于自己的個人表達,自我感動。”在給英國國立電影電視學院導演系的學生上課時,他常跟學生做一個簡單的練習:所有導演一起觀看彼此的習作,然后各自描述從中感受到的情緒。若多數人的感受接近作者的意圖,說明影像成功傳達出一種可共享的感知;反之,若觀感完全分散,則意味著創作者需要重新檢視作品的敘事。這種感知訓練,并非是為統一答案,而是為了理解“別人會如何讀你的影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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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燃冬》陳哲藝
陳哲藝坦言,擔任評審迫使他觀看許多原本不會主動點擊的作品。“我不希望帶著批判去看待任何東西,就算我討厭一個東西,還是會嘗試接觸它。我是抱著這樣的態度拍電影的。”他也因此提醒自己寫人物、寫故事時,不以道德框架預設人物的對錯,而是觀察他們“會走到哪里”。他說,“靠近”本身就是理解的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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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適野把“共同語言”從宏大的文化命題拉回到極為具體的“陪伴”和“在場”經驗。她先從自身的成長談起——在北方出生,又搬到廣州生活,于異國求學,語言與生活的遷移讓她天然處于多重話語場的中間地帶。對多語言環境的敏感使她察覺到,語言和溝通并不總能帶來親近,有時,隨著溝通的深入,無力彌合的隔閡也會逐漸浮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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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語言是流動的,尋找和構建‘共同語言’也是一個流動的過程,其中唯一不變的是共情的體驗。隨著成長和經歷的累積,我們所共情的人事物也不停地變化和延展。”傅適野回憶起曾經有聽眾評價《隨機波動》像《養生堂》,大家很多時候并不會認真觀看這個節目,但每天仍會準時打開電視播放,當作習以為常的陪伴。起初,幾位主播都很受傷,但傅適野如今非常珍視這份情感上的聯結,它跨越了年齡、性別、階層的種種限制,不斷豐富著她自身天然的視角。
“我們生活在一個觀點很對立的時代,身份政治盛行,讓人縮回自己的小部落,在里面尋求安全感,而對相左的意見,我們則習慣保持適當而禮貌的冷漠,因為靠得太近在情感上會受到傷害。”傅適野說,這如同《黑鏡》中在大腦植入系統以調控情緒的隱喻一樣,大家學會用程序化的冷漠來面對異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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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對這種情形,她強調“在場”的重要性,比如線下觀影,身體同處一室,共享放映時影廳的昏暗,眼神碰觸眼神,肉身相遇肉身,這仍然是重啟對話與共情的關鍵。傅適野建議觀眾不要只在屏幕外遠觀,而是走進公共空間,以開放和放松的心情,平等地與或驚喜或冒犯的體驗相遇。
“人身處自己目前的生活,有時候自己是看不清楚自己所缺失的視角的,因此,我們更需要一個來自外部的提示。”對于傅適野來說,語言與視角的轉換,不僅存在于人類之間,它同樣在人與自然、人與動物的共同生活中流動。那些由植物和動物的非人類中心視角參與的敘事,拼接出了更為寬闊的“共同語言”的圖景,讓共情有了更柔韌、有溫度的邊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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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錦鵬是本次NOWNESS天才發現計劃短片展的獨立評審團成員。他把“共同語言”看作由細節與情緒串聯的傳達系統,而非單純的方言或文化標簽。在他心中,好的創作者需要擁有復合的視角,甚至應該是“雌雄同體”的。創作中,既要從自身真切的情感和經驗出發,也要在適當時候拉遠距離、以觀看者的感受來校準自身的表達。
“創作者要有恰當的客觀,不要太自我沉浸。不能只把自己感動得痛哭流涕,也應當可以感動到別人。我現在在香港城市大學教書,常常送給學生這八個字:‘既遠且近,既近且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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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玫瑰·白玫瑰》關錦鵬
如何分辨創作中的“自我感動”?在日常生活里,關錦鵬習慣觀察。他講起自己中年時,時常在工作結束后,獨自到香港的一間小餐館吃飯,某天,偶遇了一位同樣獨自用餐的老嫗。關錦鵬將這一幕記在隨身攜帶的筆記本上,開始想象自己老去后獨自在餐廳吃飯時的畫面,其中流動著愛德華·霍普(Edward Hopper)畫作中般的孤獨感。“在觀察中代入自身,創作的主觀與客觀視角是可以互相轉換的。”看似瑣碎的日常,常常成為他敘事與影像張力的來源。
對他來說,視角的轉換不僅是為了打磨創作,它更是一個讓自己更明白自己的過程。“不管讀文學還是看電影,里面有些角色的確讓我覺得很遙遠,甚至很討厭。比如《紅玫瑰·白玫瑰》里面,趙文瑄演的佟振保老是很多謊言,盡力去了解那個角色的同時,也讓我有機會問自己一些問題:‘關錦鵬,你是不是也很多謊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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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胭脂扣》關錦鵬
在對情感與文化的共情之外,關錦鵬還常常在電影中尋找和編織一種對于欲念的共情。他舉例自己少年時期觀看張徹的電影:“從來沒有一個男性角色跟另外一個男性角色說過‘我愛你’三個字,但是那種安慰、陪伴,比很多異性戀的愛情故事傳達得都好看。”
而在有些時候,“共情”的價值似乎也被高估了。在生活和創作中,關錦鵬都愿意保留差異,甚至為“誤讀”留出空間。“跟朋友相處,給對方留一些不要搞得太明白的空間,我會更向往接下來的相處。不見得什么話都能說得一清二楚,而且如果不存在差異,就等于照鏡子。看到另外一個自己有什么意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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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玲玉》關錦鵬
嘗試進入一個故事時,來自不同的地域文化背景、生活在不同的語言環境和時代、身處不同的創作環節,這些都帶來視角的差異。但在天才發現計劃短片展,我們并非想強調差異,而是驚喜地發現,當下人類肉身與社會身份的流動,讓彼此獨立的各種視角互相交融。在傾聽和溝通中,視角的差異變得不再重要,經由創作產生的共情,提供了一種全新的、共同的語言。
今年的天才發現計劃短片展以“日常奇境”為主題,而“共同語言”正像是一種在日常里被捕捉的奇境。它可能來自陌生文化的閃光,也可能來自日常生活里的微小震顫。以閉幕對話為契機,我們開始理解,這個世界上也許并不存在一種所謂的“共同語言”,但它可能會在我們的相遇和交流中,自然而然地生長和浮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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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月26日至28日,在香奈兒的特別支持下,天才發現計劃短片展將在北京和大家見面。北京站節目片單及日程表即將公布,請持續關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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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5天才發現計劃短片展 NOWNESS SHORT FILM TALENTS 由中國電影導演協會、超媒影業主辦,聚焦華語青年短片創作,致力于推動電影敘事創新、影像實驗和審美表達,旨在為中國電影市場尋找富有創新精神的年輕導演,助推他們制作面向未來的電影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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