競業限制約定 不是一紙空文

廈門日報記者 張珺 通訊員 湖法宣

在職場上，員工入職、離職時可能會被要求簽《保密及競業協議》等。簽不簽？很多人心里犯嘀咕，不簽怕影響離職手續辦理，就抱著僥幸的態度簽了，覺得“反正以后也未必查得到”。

湖里法院日前審結的一起勞動爭議案，就給這樣一位“拿了補償又去競爭對手公司”的工程師，上了一堂真金白銀的課，她因違反競業協議，被判支付違約金、返還補償金、承擔調查費，共計超19萬元。

案情回顧

初級工程師入職新公司埋下糾紛伏筆

2020年6月，徐女士入職廈門某電公司，崗位是初級工程師，負責芯片生產環節的SiC（碳化硅）板塊。入職當天，她和公司簽了一份《保密協議書》，明確約定離職后的競業限制義務。

2022年4月，徐女士離職時簽署《履行競業限制義務承諾書》，承諾兩年內不得到與某電公司有競爭關系的企業工作。某電公司則按月支付競業限制補償金2565元。競業限制約定，若徐女士違約，需支付違約金205176元，并返還已收取的補償金。

但沒過多久，某電公司發現徐女士入職廈門某云公司，認為其違反競業限制約定，遂提起勞動仲裁。2023年12月，仲裁委員會支持某電公司的主要請求，裁決徐女士支付違約金20余萬元，并繼續履行競業限制義務。雙方均對仲裁結果不服，訴至法院。

法院審理

《保密協議書》和承諾書合法有效，對雙方均有約束力

法庭上，徐女士認為，自己只是普通工程師，不是《勞動合同法》里的“高級管理人員、高級技術人員和其他負有保密義務的人員”，不屬于可以約定競業的對象。

她還請來一位專家出庭作證，某電公司做的是晶圓制造，屬于上游；某云公司做的是先進封裝，偏向下游；兩者分屬半導體產業鏈不同環節，是“上下游”而非直接競爭對手。另外，徐女士還認為自己在某電公司工作時月均工資為8500余元，約定20多萬元的違約金太高了。

法院經審理認為，某電公司是高新技術企業，掌握核心技術；徐女士在SiC板塊擔任工程師，屬于技術崗位；入職就簽《保密協議書》，離職前又簽《履行競業限制義務承諾書》，并領取競業補償。在沒有證據證明她不負有保密義務或相關協議存在無效、可撤銷情形時，法院認定：她屬于《勞動合同法》第二十四條中“其他負有保密義務的人員”，可以約定競業限制，應按約履行。

而且，專家證言承認某電公司側重晶圓制造，某云公司側重先進封裝，但無法因此就認定兩者一定不存在競爭關系。

法院進一步對比工商登記信息發現：兩家公司經營范圍都包括集成電路制造、光電子器件制造等內容，存在明顯交叉；在同一半導體產業鏈中，雖是上下游，但在部分產品、技術或客戶上仍有潛在或現實競爭。

因此，法院認定徐女士在競業限制期內入職經營范圍重合的某云公司，構成違約。判決徐女士支付某電公司違約金153887元、返還補償金5387元、承擔調查費用39000元，并繼續履行競業限制義務至協議期滿。一審判決后徐女士不服提起上訴，廈門中院經審理駁回上訴，維持原判。

以案釋法

簽競業協議 別心存僥幸

從該案看，關于競業限制約定，很值得給職場人士和企業都提個醒。

其一，“簽是隨便簽的，執行就看運氣”的僥幸心理要不得。簽的時候覺得“先簽了再說”，對競業補償照收不誤；跳槽時又覺得“發現不了就沒事”，一旦被發現，最終可能要付出遠高于補償金數倍的違約成本。

其二，“上下游”“不做同一工序”的企業，未必完全沒有競爭關系。很多新興產業鏈條長，環環相扣。是否構成競爭關系，不能只盯著“工序不同”，還要看經營范圍是否交叉；是否可能爭奪同類客戶、市場份額；是否存在技術路徑重疊、業務布局交叉等。

其三，違約后企業的調查費，也可能算到員工頭上。該案中，某電公司為查證徐女士是否違反競業義務，委托第三方公司調查取證，支付了39000元費用，這筆費用按照約定最終由徐女士承擔。即，企業的調查費用最終可能也是當事人違約成本的一部分。

需要提醒的是，個人職業發展應該被尊重，但別把自己送到“收了補償又違約被判賠”的尷尬位置上，因為協議上自己簽的名，可能都是具有法律效力的責任和義務。

來源：廈門日報